【亮宇】安眠药
连着失眠了几天,顶着黑眼圈写了一篇莫名其妙的文
没有中心,没有情节
ooc属于我,亮宇属于彼此
圈地自萌
难吃预警x10000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胡浩亮失眠了。
他茫然地睁着眼,与黑对峙,却早已失去了反抗的气力。
本该因疲倦而迟钝的感官,故意与他作对一般,把所有微小的声音无限倍地放大,堆砌在他的脑子里——
走廊上脚步拖拉的人抱怨了太阳和温度、深夜隔壁情侣做爱发出的低吼和呻吟、浴室里拧不紧的水龙头下水珠脆生生的爆裂声、旁边床上不太熟的同行朋友鼾声如雷的自在——
想到这儿,他忽地有些想念韩宇。
别看韩宇蛮大一只,睡起觉来像只猫一样静——如果韩宇是猫,大约是只被自己一口一口喂胖的橘猫吧。
他没有意识到在绝望的此刻,嘴角依然倔强地扬起来了。
胡浩亮翻开反扣在床头的手机,看了眼时间。
七点十四分。
比上一次看时间才过去两分钟,他却以为自己又熬了一个小时。
胡浩亮虽不至于诗人般敏感——能体察花瓣的悲苦,能听见蝴蝶的吟唱——却也有着异常细腻的心思;所以失眠对他来说并不陌生,只不过这的确是近几年来的第一次。
纵使每次失眠都有万千个荒唐的理由,他却独记得最后一次的罪魁祸首——
那个晚上,他做了一个决定。
不出意料地,他失眠了。像往常一样——他既期盼黑夜能快些过去,又祈祷太阳不要升起——只不过多了些更难以言说的情绪。
记得第二天,被韩宇疑惑的眼神钉在原地、无数深情哽在喉头的他,最终只试探性地用唇碰了碰韩宇的脸颊,却收获了一个动情的吻,以及一颗滚烫的心。
从此,夜夜搂着韩宇,胡浩亮不再失眠。
唉,都好多天没见到韩宇了。
说起来,他们好像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。
胡浩亮揉了揉突突作痛的太阳穴——天知道这次的失眠会持续多久,是因何而起,又会为谁而终。
胡浩亮又失眠了。
今天,他早早地买好了安眠药。
在舞室疯到两点,坐上回酒店的车时,他便给自己服了标准剂量的安眠药——他知道这个点吃药有些早——但他宁可半睡半醒地洗澡,也不愿经历药效发作前在床上短暂地清醒。
但是。
温热的水浇在酸软的肌肉上,乳白色的水汽在每一个毛孔里蒸腾,暧昧的温度让空气都昏昏欲睡——吃了安眠药的他却不曾生出倦意。
上帝终究没抵挡住宵夜的诱惑,从橱柜里摸出一张平底锅,开小火,倒入少许橄榄油,把胡浩亮放在上面,不厌其烦地将其翻面,煎至两面金黄。
这是胡浩亮能想到的对于自己“吃了安眠药仍翻来覆去无法入睡”一现象,最合理的解释了。
五点左右,他又吃了一人份的药。
叮。新消息提醒。
胡浩亮皱了皱眉,抓起手机,却在看见来信的人时笑了出来。他点开语音,把手机放在耳边,那不时犯浑的手机却把语音用扬声器播放了出来。
“亮——亮—— 想我了吗—— ”
胡浩亮差点把手机丢了出去——他觉得那头的韩宇怕是对手机吼出了这句话。
心虚地往一旁看了看,确认室友只是翻了个身而并没有被吵醒后,胡浩亮偷偷溜进浴室,锁上了门。
他快速地回了一个字。
:想。
弹出一个绿框。
:你醒着?
胡浩亮扶额,自知是解释不清了。
他的起床气远近闻名,对他人或许还有可能三言两语糊弄过去,但韩宇还能不知道他?
果不其然,下一句便是——
:怎么又失眠了?
下一秒,手机的界面从微信聊天切换至来电提醒,韩宇两个字亮得晃眼。
“喂?”
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些怒意。
“在。”
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安定人心。
“几天了?”
听着韩宇的语气,胡浩亮的脑子里突然形成了这样一个画面——一个戴着毛线帽的小孩,穿得极臃肿,气冲冲地站在雪地里,叉着腰,小脸通红,泪眼婆娑地擦着方才砸到脸上的雪球留下的冰渣子——明明和当下毫无关联,可他此刻就是能想象出一个陌生的小孩佯怒时讨人喜爱的模样。
“今天才开始的,明天吃安眠药就没事了。”
撒谎。
“真的?”
韩宇的语气有些软下来了。
唉,还是跟小孩一样——只要态度不强硬,再稍微哄一哄,什么都好说。
“真的。”
撒谎。
胡浩亮听见对面长舒了一口气。
“亮亮,我刚才担心死你了——”
胡浩亮的心上被撒了一把糖,粉红色的。
“我有多害怕你回到以前天天失眠的状态,你知不知道——”
韩宇半邀功的半撒娇的语气像金黄色的蜜糖,流进了胡浩亮从小熊那儿借来的蜜罐里。
“怎么还有两天才能见面—— 亮亮,我好想你——”
“宝宝,照顾好自己。”
他猜想,那头的韩宇听到这个少有的称呼肯定在偷着乐,便又语重心长地补了一句:
“还有,练舞别偷懒。”
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!!”
他就爱逗韩宇,爱看他跟小猫一样炸起满身的毛。
“行了,你快去赶飞机吧。一路平安。”
“再见。”
嘟。
就连电话断线时的嘟声,也有着韩宇肉肉的脸上赌气的样子。
胡浩亮回到床上,本连眼睛也懒得闭上了,却意外地半睡半醒着度过了Morning Call前的两个小时——这对于一直极清醒的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。
他尚不清楚睡着的原因,却也十分感恩了。
胡浩亮又失眠了。
不过准确地说,是他自主选择的不沾床。
胡浩亮没有跟着众人回酒店,而是留在了舞室里。待他们的调笑声远去直至消失在听觉范围之内,他看了看手机——两点半。
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听的那个凌晨两点半不要照镜子的鬼故事,脊背有些发凉,一抬头——视线里的人脸色蜡黄,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也没遮住他难民一般的状态;两只眼睛周围一片乌青,像被重拳捶过一般;眼白上布满了蜿蜒的血丝,每一根都鲜红得犹爆裂前夕。
胡浩亮忽地笑了,镜像里的人也跟着笑了——模样更滑稽,也更可怜了。
凌晨两点半,原来真的能见到鬼。
胡浩亮低下头,把音乐声调至最大。
舞者的体力永远是不能被低估的——他们的身体素质也许不如普通人,免不了一身的新伤旧患,更有不少人是曾被推进手术室的——但每一个看似轻松的动作都是练了十几年体能的积淀。
胡浩亮却头一次感觉自己怎么都使不上劲,全身的骨血肌肉像被挖空,透支感和睡意间的关联微妙地转变成了反比。
天亮了。
透支了体力和挣扎的欲望,胡浩亮顺墙壁软绵地滑下,像一个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人。
他对于衣服浸着汗液黏在身上的感觉并不陌生,此刻却无比烦闷,想把它从胸口撕开,仿佛那样他才能自由地呼吸。
他忽然想到,韩宇看到他这个样子,大概会心疼吧。
虽说是舞者,胡浩亮却很少像今天这样练到身体的本钱透支——因为有韩宇在。
从前练舞的时候,每次都是韩宇死皮赖脸地要把他拖回家——胡浩亮往往会在众人面前说韩宇不懂事,但只有他知道他所剩的力气已经无法撑起下一个框架了——韩宇从来都不是在胡闹,而是一次又一次地把处于极限边缘的他拦腰救下。
韩宇确实是一个温暖且细腻的孩子啊。
叮。新消息提醒。
:亮亮。
胡浩亮果断地放下了手机——韩宇这是在钓他呢。
他长按锁屏键,关机了。
在地上躺了会儿,胡浩亮起身了——他该去分散分散注意力,免得一个于心不忍又回复了韩宇。
于是,他去最近的早餐铺里点了一碗牛肉面。汤很咸,牛肉偏老,面也不够筋道——他却像要把每一片葱花都分成三片来咀嚼,再分十次来吞咽——硬是在老板的怒视下吃了整整一个小时。
然后,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两个小时。
这段时间里,他走进了数不清的铺子,唯独对一顶毛线帽爱不释手——帽子的顶端是一个毛茸茸的球,两条粗毛线从耳旁垂下,其底部各挂着一个蓝色的小毛球——这简直与他记忆中韩宇小时候不愿脱下的那顶毛线帽一模一样。
他抚摸了许久,把毛都摸掉了不少,终究还是放下了——韩宇已经长大了,他却一味留恋他的孩子气。
走出小店时,胡浩亮看了眼墙上的时间。
十点了。
他把手机打开,径直打开微信,给韩宇发了一条信息。
:刚起。怎么了。
两分钟后,一条信息咻地一声飘了回来。
:没事,查查岗,看你睡着了没。
咻。
:明天就要见到你啦!开心!
咻。
:要亲亲抱抱举高高!
胡浩亮的眉眼开出了一朵花。
咻。
:不聊了,他们叫我过去了。
上午十点的阳光下,强烈的睡意突然袭来,让他感到天旋地转。
又忽地消失,来去像一阵风。
胡浩亮又失眠了。
他闭着眼,正计算自己离上一次真正的睡眠已有多少个小时——黑夜漫长又无聊,总要找点事做。
可能快一百个小时了吧,
他这次的失眠比以往的都要严重——他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了。
如果真是这样,他倒是想给韩宇留一封信。
打开备忘录,他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——
韩宇:
别怪我在遗书里仍以全名称呼你,只是觉得以一个人的全名来呼唤他,比任何一种昵称都动人。
我爱你。
从你叫有些害羞地叫我“哥哥”的那天起,我的心就装上了只有你一人能打开的锁。
师徒、朋友、知己、恋人。
其实没太多要说的。
我只能感恩上帝派你来我身边,来扮演我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角色。
我死后,请你一定一定要忘了我。找一个爱你的、能陪你一起跳舞的人,替我陪你过完幸福安稳的一生。
对了,他不需要来自武汉,却一定要跟你一样爱吃武汉的早餐。
银行卡密码不是你的生日,别想了。请把它转交给我的父母。
韩宇,我下辈子会找到你的,一定会。
胡浩亮
重新浏览了一遍这篇简短的乱七八糟的信,胡浩亮心里烦得紧,退出了备忘录。
<是否保存草稿?>
<否>
都快要见到韩宇了,还想这些干什么。
“喂,亮亮你在哪儿呢?出来了没?”
韩宇踮着脚,尝试从机场涌动的人头里找到胡浩亮,脚背绷得太直,几次都差点要失去平衡。
“唉,飞机延误了,刚出来。”
对方的声音听着有一些疲惫——韩宇把它归咎于他在飞机上没睡够。
韩宇突然看见一头黄毛在人群里盲目地穿梭着,朝自己的反方向迷迷糊糊地走了过去。
他捂着嘴笑了笑,一边假装自己还没找到他,跟胡浩亮在电话里确认着方位,一边拉起行李箱,像小孩似地放轻脚步溜到他身后——尽管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,他的脚步再重胡浩亮也难以发觉。
“亮亮,你回头!”
韩宇有些得意,觉得自己把重逢变成了偶像剧的桥段——甚至比它们更美好。
他却在胡浩亮转身的瞬间,红了眼眶。
憔悴得简直像是幽灵。
当韩宇把行李箱忘在原地,一言不发地一步步向胡浩亮走来时,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无法预测韩宇下一步的举动了。
“韩宇……”
胡浩亮想要解释,却发现任何一种解释都只是在编造一个更大的谎言——是接受制裁还是犯下更大的罪,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。
韩宇抱住了他。
使劲得像要把胡浩亮一点一点融进自己的身体。
胡浩亮僵硬得无法动弹——他感觉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承载着无处安放的尴尬。
半晌,耳后传来微弱的啜泣声。
“亮亮,我们回家睡觉吧。”
胡浩亮把头轻轻靠在韩宇的头上,很困,像婴儿重新滑进母亲的臂弯一样安心。
从始至终,胡浩亮的安眠药,不过一个韩宇而已。
评论(23)